1樓:life無明小魚
《愁鄉石》
原文節選:到「鵝庫瑪」度假去的那一天,海水藍得很特別。 每次看到海,總有一種癱瘓的感覺,尤其是看到這種碧人波心的、急速漲潮的海。這種向正前方望直對著上海的海。
「只有四百五十海里。」他們說。 我不知道四百五十海里有多遠,也許比銀河還迢遙吧?
每次想到上海,總覺得像歷史上的鎬京或是洛邑那麼幽渺,那樣讓人牽起一種又淒涼又悲愴的心境。我們面海而立,在浪花與浪花之間追想多柳的長安與多荷的金陵,我的鄉愁遂變得又劇烈又模糊。
可惜那一片江山,每年春來時,全交付給了千林啼(左鳥右夾)。
擴充套件資料
《愁鄉石》是張曉風散文創作第二階段的作品。張曉風在8歲時(新中國成立當年)隨母親赴中國臺灣,相比創作《愁鄉石》的時間2023年,她已經定居臺灣遠離故鄉南京18年了。
正是這段獨特的經歷,讓她這段時期的散文創作充滿了對鄉愁的宣洩,濃郁、強烈,又優柔、哀婉。作者是在2023年到沖繩島極北端之海灘「鵝庫瑪」度假時寫下《愁鄉石》的,本篇作者將個人對故鄉、國人對家國的兩種情感混合抒寫。
如果說大海的映襯渲染,使作者的鄉愁表現得更為淋漓生動,那麼,大海的象徵意味——七顆石子,則使本文的主旨在更為廣闊的層面上得以昇華。
正是這種從「小我」到「大我」、從「個人」到「祖國民族」的昇華,使得作者筆下的「鄉愁」帶有一種特殊的時代色彩、民族色彩和深刻的社會意義,從而博大深沉,一如那浩瀚無邊深邃無底的大海,恢弘大氣,無與倫比。
2樓:
簡介《愁鄉石》為張曉
風的散文,收於《張曉風散文集》
【正文】
到「鵝庫瑪」度假去的那一天,海水藍得很特別。
每次看到海,總有一種癱瘓的感覺,尤其是看到這碧入波心、急速漲潮的海。這種向正前方望去直對著上海的海。
「只有四百五十海里。」他們說。
我不知道四百五十海里有多遠,也許比銀河還迢遙吧?每次想到上海,總覺得像歷史上的鎬京或洛邑那幽渺,那樣讓人牽起一種又淒涼又悲愴的心境。我們面海而立,在浪花與浪花之間追想多柳的長安與多荷的金陵,我的鄉愁遂變得又劇烈又模糊。
可惜那一片江山,每年春來時,全交付給了千林鶗鴂1。
明孝陵的松濤在海濤中來回穿梭,那種聲音、那種色澤,恍惚間竟有那麼相像。記憶裡那一片亂映的蒼綠已經好虛幻好縹緲,但不知為什麼,老忍不住用一種固執的熱情去思念它。
有兩三個人影徘徊在柔軟的沙灘上,揀著五彩的貝殼。那些炫人的小東西像繁花一樣地開在白沙灘上,給發現的人一種難言的驚喜。而我站在那裡,無法讓悲情的心懷去適應一地的色彩。
驀然間,沁涼的浪打在我的腳上,我沒有料到那一下衝撞竟有那麼裂人心魄。想著海水所向的方向,想著上海某個不知名的灘頭,我便有一種號哭的衝動。而**是我們可以慟哭的秦庭?
**是申包胥可以流七日淚的地方?此處是異國,異國寂涼的海灘。
他們叫這一片海為中國海,世上再沒有另一個海有這樣美麗沉鬱的名字了。小時候曾經那麼神往於愛琴海,那麼迷醉於想像中那麼燦爛的晚霞,而現在在這個無奈的多風的下午,我只剩下一個愛情,愛我自己國家的名字,愛這個藍得近乎哀愁的中國海。
而一箇中國人站在中國海的沙灘上遙望中國,這是一個怎樣鹹澀的下午!
遂想起那些在金門的日子,想起在馬山看對岸的島嶼,在湖井頭看對岸的何厝。望著那一帶山巒,望著那曾使東方人驕傲了幾千年的故土,心靈便脆薄得不堪一聲海濤。那時候忍不住想到自己為什麼不是一隻候鳥,猶記得在每個江南草長的春天回到舊日的樑前,又恨自己不是魚,可以繞著故國的沙灘巖岸而流淚。
海水在遠處澎湃,海水在近處澎湃。我木然地坐在許多石塊之間,那些灰色的、輪流著被海水和陽光煎熬的小圓石。
海浪衝逼而來,在陽光下亮著殘忍的光芒。小圓石在不絕的洞庭湖中顛簸著,灰白的色調讓人想起流浪的霜鬢。我揀了幾個,包在手絹裡,我的臂膀遂有著十分沉重的感覺。
忽然間,就那麼不可避免地憶起了雨花臺,憶起那閃亮了我整個童年的璀璨景象。那時候,那些彩色的小石曾怎樣地令我迷惑。有陽光的假日,滿山的揀石者挑剔地品評著每一塊小石子。
那段日子為什麼那麼短呢?那時候我們為什麼不能預見自己的命運?在去國離鄉的歲月裡,我們的箱篋裡沒有一撮故國的泥土,更不能想像一塊雨花臺石子的奢侈了。
灰色的小圓石一共七顆。它們停留在海灘上想必已經很久了,每一次海浪的衝撞便使它們更渾圓一些。雕琢它們的是中國海的浪頭,是來自上海的潮汐,日日夜夜,它們聽著遙遠的訊息。
那七顆小石轉動著,它們便發出琅然的聲音,那聲音裡有一種神祕的迴響,呢喃著這個世紀最大的悲劇。
「你揀的就是這個?」
遊伴們從遠遠近近的沙灘上走了回來,展示著他們色彩繽紛的貝殼。
而我什麼也沒有,除了那七顆黯淡的灰色石子。
「可是,我愛它們。」我獨自走開去,把那七顆小石壓在胸口上,直壓到我疼痛得淌出眼淚來。在流浪的歲月裡我們一無所有,而今,我卻有了它們。
我們的命運多少有些類似,我們都生活在島上,都曾日夜凝望著一個方向。
「愁鄉石!」我說,我知道這必是它的名字,它絕不會再有其他的名字。
我慢慢地走回去,鵝庫瑪的海水在我背後藍得叫人崩潰,我一步一步艱難地擺脫它。而手絹裡的愁鄉石響著,響久違的鄉音。
無端的,無端的,又想起姜白石,想起他的那首八歸。
最可惜那一片江山,每年春來時,全交付給了千林鶗鴂。
愁鄉石響著,響一片久違的鄉音。
後記:鵝庫瑪系沖繩島極北端之海灘,多有異石悲風。西人設**教華語電臺於斯,以其面對上海及廣大的內陸地域。
餘今秋曾往一遊,去國十八年,雖望鄉亦情怯矣。是日徘徊低吟,黯然久之。
一九六八年
【賞析】
本文雖沒有秋夜、月圓、雨聲、蟋蟀,字裡行間卻滲透著十分強烈的鄉思鄉愁,一如秋天的大海,藐遠無邊。文章自始至終洋溢著充滿悲劇美感的情緒。這種情緒一與大海相結合,就越發蕩氣迴腸,令人心動。
如果說大海的映襯渲染,使作者的鄉愁表現得更為淋漓生動,那麼,大海的象徵意味,則使本文的主旨在更為廣闊的層面上得以昇華。正是這種從「小我」到「大我」、從「個人」到「祖國民族」的昇華,使得作者筆下的「鄉愁」帶有一種特殊的時代色彩、民族色彩和深刻的社會意義,從而博大深沉,一如那浩瀚無邊深邃無底的大海,恢弘大氣,無與倫比。
1《後漢書·張衡傳》:「恃己知而華予兮,鶗鴂〔tí jué〕鳴而不芳。」李善注:「《臨海異物志》曰:鶗『鴂,一名杜鵑,至三月鳴,晝夜不止,夏末乃止。』」
文章以愁鄉石為題有什麼獨特含義?
3樓:匿名使用者
答:含義 就是 通過石寄託作者個人對故鄉、國人對家國的兩種情感
從「小我」到「大我」、從「個人」到「祖國民族」的昇華,使得作者筆下的「鄉愁」帶有一種特殊的時代色彩、民族色彩和深刻的社會意義,從而博大深沉,一如那浩瀚無邊深邃無底的大海,恢弘大氣,無與倫比。
讀了《愁鄉石》提一兩個問題
4樓:紅黑情結
是自己提問嗎?
1.文中說"驀然間,沁涼的浪打在我的腳下,我沒有料到那一下衝撞竟有那麼裂人心魄。",為什麼作者說那麼裂人心魄?
2.作者是怎樣通過對景的描寫來抒發自己的感情的?
原文:《愁鄉石》
張曉風到「鵝庫瑪」度假去的那一天,海水藍得很特別。
每次看到海,總有一種癱瘓的感覺,尤其是看到這種碧人波心的、急速漲潮的海。這種向正前方望直對著上海的海。
「只有四百五十海里。」他們說。
我不知道四百五十海里有多遠,也許比銀河還迢遙吧?每次想到上海,總覺得像歷史上的鎬京或是洛邑那麼幽渺,那樣讓人牽起一種又淒涼又悲愴的心境。我們面海而立,在浪花與浪花之間追想多柳的長安與多荷的金陵,我的鄉愁遂變得又劇烈又模糊。
可惜那一片江山,每年春來時,全交付給了千林啼(左鳥右夾)。
明孝陵的松濤在海浪中來回穿梭,那種聲音、那種色澤,恍惚間竟有那麼相像。記憶裡那一片亂映的蒼綠已經好虛幻好縹緲了,但不知為什麼,老忍不住要用一種固執的熱情去思念它。
有兩三個人影徘徊在柔軟的沙灘上,揀著五彩的貝殼。那些炫人的小東西像繁花一樣地開在白沙灘上,給發現的人一種難言的驚喜。而我站在那裡,無法讓悲激的心懷去適應一地的色彩。
驀然間,沁涼的浪打在我的腳下,我沒有料到那一下衝撞竟有那麼裂人心魄。想著海水所來的方向,想著上海某一個不知名的灘頭,我便有一種嚎哭的衝動。而**是我們可以慟哭的秦庭?
**是申包胥可以流七日淚水的地方?此處是異國,異國寂涼的海灘。
他們叫這一片海為中國海,世上再沒有另一個海有這樣美麗沉鬱的名字了。小時侯曾經多麼神往於愛琴海,多麼迷醉於想象中那抹燦爛的晚霞,而現在,在這個無奈的多風的下午,我只剩下一個愛情,愛我自己國家的名字,愛這個藍得近乎衰愁的中國海。
而一箇中國人站在中國海的沙灘上遙望中國,這是一個怎樣鹹澀的下午。
遂想起那些在金門的日子,想起在馬山看對岸的角嶼,在湖井頭看對岸的何厝。望著那一帶山巒,望著那曾使東方人驕傲了幾千年的故土,心靈便脆薄得不堪一聲海濤。那時候忍不住想到自己為什麼不是一隻候鳥,猶記得在每個江南草長的春天回到舊日的樑前,又恨自己不是魚,可以繞著故國的沙灘巖岸而流淚。
海水在遠處澎湃,海水在近處澎湃,海水徒然地衝刷著這個古老民族的羞恥。
我木然地坐在許多石塊之間,那些灰色的,輪流著被海水和陽光煎熬的小圓石。
那些島上的人很幸福地過著他們的日子,他們在歷史上從來不曾輝煌過,所以他們不必痛心,他們沒有驕傲過,所以無須悲哀。他們那樣坦然地說著日本話、給小孩子起日本名字,在國民學校旗竿上豎著別人的太陽旗,他們那樣怡然地頂著東西、唱著歌,走在美國人為他們鋪的柏油路上。
他們有他們的快樂。那種快樂是我們永遠不會有也不屑有的。我們所有的只是超載的鄉愁,只是世家子弟的那份煢燭。
海浪衝逼而來,在陽光下亮著殘忍的光芒。海雨天風,在在不放過旅人的悲思。我們向**去躲避?我們向**去遺忘?
小圓石在不絕的浪濤中顛簸著,灰白的色調讓人想起流浪的霜鬢。我揀了幾個,包在手絹裡,我的臂膀遂有著十分沉重的感覺。
忽然間,就那樣不可避免地憶起了雨花臺,憶起那閃亮了我整個童年的璀璨景象。那時侯,那些彩色的小石曾怎樣地令我迷惑。有陽光的假日,滿山的揀石者挑剔地品評著每一塊小石子。
那段日子為什麼那麼短呢?那時侯我們為什麼不能預見自己的命運?在去國離鄉的歲月裡,我們的箱篋裡沒有一撮故國的泥土。
更不能想象一塊雨花臺石子的奢侈了。
灰色的小圓石一共是七塊。它們停留在海灘上想必已經很久了,每一次海浪的衝撞便使它們更渾圓一些。
雕琢它們的是中國海的浪花,是來自上海的潮汐,日日夜夜,它們聽著遙遠的訊息。
把七塊小石轉動著,它們便發出琅然的聲音,那聲音裡有著一種神祕的迴響,呢喃著這個世紀最大的悲劇。
「你揀的就是這個?」
遊伴們從遠遠近近的沙灘上走了回來,展示著他們彩色繽紛的貝殼。
而我什麼也沒有,除了那七顆黯淡的灰色石子。
「可是,我愛它們。」我獨自走開去,把七顆小石壓在胸口上,直壓到我疼痛的淌出眼淚來。在流浪的歲月裡我們一無所有,而今,我卻有了它們。
我們的命運多少有些類似,我們都生活在島上,都曾日夜凝望著一個方向。
「愁鄉石!」我說,我知道這必是它的名字,它決不會再有其他的名字。
我慢慢地走回去,鵝庫瑪的海水在我背後藍得叫人崩潰,我一步一步艱難地擺脫它。而手絹裡的愁鄉石響著,響久違的鄉音。
無端的,無端的,又想起姜白石,想起他的那首八歸。
最可惜那一片江山,每年春來時,全交付給了千林啼(左鳥右決去掉冫)。
愁鄉石響著,響一片久違的鄉音。
後記:鵝庫瑪系沖繩島極北端之海灘,多有異石悲風。西人設**教華語電臺於斯,以其面對上海及廣大的內陸地域。
餘今秋曾往一遊,去國十八年,雖望鄉亦情怯矣。是日徘徊低吟,黯然久之。